2013年7月16日

生命的一消ㄧ長。



這兩日乒乓哥莫名患上拉肚子症狀,
白天他皺著眉頭、躺在地上顯示著不開心,
然而止洩藥又因健忘,一日兩回多給他吃成一日三回,




就寢前我還有些擔心地打開母親的房門,
想看看乒乓是否安然無恙,
只見他原本躺在母親床旁地墊上,
一見我將門打開便跑到門口向我搖尾巴,似乎恢復活力不少。

後來床寐上的腦袋裡閃入好多畫面,
腦汁不斷翻騰攪拌,

湧現最多便屬害怕生命的消逝這事。

狗族一隻小小生命,
我視他為家人,
從手掌那般大小開始,他與我一同成長,
讓我參與了他的全部,包含著他全部的生命。

關於生命,我知道的太少,發現的太晚,恐懼偶爾大過於喜悅,
第一次看見生命的消逝應為祖父過世,

每每想到便總紅了眼眶。

我與祖父不親,
在我年紀輕時,他便因病過世,
但回憶裡的他總赤腳踏在三合院的滾燙地上,
他踩著陽光、腳踏車、土地、稻田,
他養大荔枝龍眼、稻米、雞鴨、狗族、貓族、還有三合院裡的人們,

我並不了解的事情有很多,我不了解祖父的過往,
他也不了解我的未來,
但祖父卻保住了這第三胎女孩能擁有選擇自己未來的權利。

第三胎女孩故事是這樣的,
老家隔壁村的養豬人家聽說父親前兩胎都生下女兒,
所以向祖母表示希望這第三胎的女兒是否能給他們當童養媳,
父母親都不肯,
可祖母憐惜父母親上台北工作打拼、年紀輕便得養育三胎女孩,
這第三胎原本寄望是能得子,因此有了送去當童養媳的念頭。

祖父知道後,想想,
便說:多子多孫好福氣,我今天就算只有稀飯吃也會養她,我吃什麼她也跟我吃什麼。
於是小女嬰被留了下來,
每逢過年總與祖父祖母團聚,年夜飯桌上沒有稀飯,卻有簡單的山味海味。

祖父過世那天,什麼都不記得了,像是記憶被大水淹沒,
現在依稀只找得回碎片,那些碎片般的物品浮在水上,

祖父塞給我的鹹水鴨腿、祖父的超巨大腳踏車(我的腳還被絞進輪子過)、
祖父的白汗衫、祖父瘦弱的背影、祖父種的又香又甜但吃多了會長痘的荔枝、
祖父的點滴像是一艘被撞破的船,支離片解地散落海面上,
為我取名的外祖父在過世後,記憶也是如此。

我總記得外祖父很愛偷捏我,又偷塞糖給我吃,
外祖父很愛跟小孩子說話,但外省鄉音重到我無法辨識,
祖父就是很不愛說話的另一種人,但我依舊無法完全聽懂濃厚口音的台語,
祖父從事務農,是三合院大家族的大長子、一家之主,什麼事情都他說了算,
外祖父以前是國民軍,打過仗,最高軍階還當過電影廠廠長,
外祖父是我生命中第二次看見消逝的生命。

有時候、應說常常,
常常我在想他們都到哪裡去了,
當呼吸停止的那瞬間,他們痛嗎?他們憤怒嗎?

當亮福貓、黑咪過世的時候,
類似的問題也浮現在腦海裡,所有的回憶也被撞的支離破碎,
綿細的毛髮、溫柔碩大猶如小宇宙的眼睛、柔軟的身體,
那些都去了哪裡。

兩年前,母親突然生病,讓我的內心變得膽小又勇敢,
可能是因為不知道自己在面對什麼樣的敵人,
摸不著、看不到、
病的不是自己、痛的不是自己,但這令人感到更恐懼更無力、以及焦慮無比。

但同時,卻又似乎獲得了不少勇敢,
必須當對方的依靠,必須更懂得珍惜,
那莫名的勇氣似乎總伴隨著恐懼而叢生,誰也無法將它們拆散,


關於生命我知道的太少太晚、能理解的也太少,
甚至根本也無法理解自己的生命,
當結束的時後,那些囉理八唆的意識會去了哪裡?

就這樣真正地、永恆地、全然地消失了嗎?
不會在另一個空間、或是宇宙之間、抑或是奇怪的星球繼續囉理八唆嗎?

當然有很多解釋,不同的科學宗教信仰可以為生命之後畫下一個句點,
但或許對我對很多人來說,
生命逝去的那一刻永遠都會是個問號,

那個問號,卻是恐懼與勇敢並存的答案,

那些生命所帶來的一消與一長。
























1 則留言:

  1. 「往生」投胎到下一個生命體,
    生命體有滅度的時候,
    靈魂以永恆的方式存在這宇宙空間裡。
    而靈魂投胎到「人」身上,只有一個目的!
    那是身而為人所擁有的特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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